◆本报通讯员傅颖杰 周伟根 记者朱智翔 晏利扬

浙江省金华义乌市中心通惠社区卿悦府小区，几幢崭新的高楼即将交付。春节前，义乌市水务局、水务集团的工作人员时常在小区里出现，他们检查水管、检测水况、测量水压，十分忙碌。

卿悦府小区不论户型大小，都预先设置了双管双水表。一根是灰色自来水管，还有一根是绿水管。特制的绿色水表上，标有“中水禁止饮用”字样，管网中的“中水”，专供冲洗马桶。

在义乌水资源版图上，卿悦府小区的建成并投入使用是一件大事，这意味着，义乌全域分质供水由此正式进入了老百姓家中。

园林及市政用水，禁止取用自来水

“中水是一种中低品质水，是指雨水、江水或废水经过中水厂适当处理后，达到一定水质标准，可以进行有益使用的城市杂用水。”义乌市水务局水资源管理中心主任朱红斌介绍，在一些发达国家，以及我国北京、香港等地，使用中水冲洗道路、绿化园林已司空见惯。

新加坡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。“在新加坡，每一滴水至少重复利用3次。”正在义务调研的新加坡公用事业局科技署首席工程技术官、博士彭志明表示，新加坡正是靠着海水淡化、马来西亚引水、中水再生水利用以及完善的雨水回收利用系统等，解决了500多万人口的用水问题。

相比之下，义乌的中水利用，虽然近一两年才起步，但起点较高——在11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实施全域供中水。

据介绍，义乌主城区基本实现中水灌溉、冲洗道路，园林市政用水禁止取用自来水。此外，义乌还有两个使用中水试点：卿悦府小区和义乌经济技术开发区。接下来，义乌将着力在主城区有机更新区块（大规模拆除重建以及改造的区块）、所有新建住宅区、新建工业区等推广使用中水。

目前，义乌有两个中水生产点：义驾山生态水厂和稠江工业水厂。

建于义乌江畔的义驾山生态水厂，设计供水规模达每天18万立方米，眼下的供水量只是“牛刀小试”。“近几年经过‘五水共治’，义乌江水水质已经明显好转，但仍然属于微污染水。我们从义乌江取水，经过处理后输出中水。”义乌市第二自来水有限公司总经理范伟民说，经过水厂实测，义驾山生态水厂输出的中水，pH值、溶解性固体、铁、锰、总大肠杆菌群等指标和自来水相比，仅在嗅和味、浑浊度等方面略有差异。

和义驾山生态水厂取义乌江水不同，另一边的稠江工业水厂，其水源则来自于中心污水处理厂深度处理后的达标尾水，这是实打实的“再生水”。

“为方便取水，稠江工业水厂就建在中心污水处理厂隔壁，义乌为此投资了8700万元，这也是义乌首座高品质再生水厂。”稠江工业水厂厂长黄波告诉记者，原先中心污水处理厂一般是将处理后的达标尾水排放至义乌城南河，用于激活水系，除此之外，尾水几乎不做他用。而今这里的尾水有了新的用武之地——成为中水。

企业受益，一年水费省百万

居民小区埋设双管供应中水，用处只有一个，就是冲马桶。而全国最大的袜业生产商义乌浪莎集团，则用上了来自稠江工业水厂的中水。

在浪莎的印染车间记者看到，其印染设备除了连有自来水，还连有中水和企业自身的回用水（雨水收集）。

作为目前稠江工业水厂最大的用户，“浪莎”日均用水量达1500吨。“全年仅此一项就可为企业节约水费百万元。”“浪莎”公共部部长杨修林告诉记者，工业用水的中水价格在每吨两元多，相较自来水至少便宜1元/吨。

杨修林清楚地记得，2018年义乌遭遇供水危机，全市采取了限用自来水措施。因“浪莎”使用中水，自来水限用不仅未对企业生产造成影响，反而帮助企业占得了市场先机。“政府鼓励我们多用中水，不仅不限量供水，还专门出台激励政策。像我们这样日用中水量超过1000吨，每吨水费还能再便宜0.5元。”杨修林说。

同样受益的还有义乌市双童日用品有限公司。作为全球最大的饮用吸管生产企业，“双童”建成了分质供水、中水回用、雨水收集利用、工业水循环回用、生产热水循环利用和纯净水供应等六大综合节水系统，企业年用水量从22万立方米降至两万立方米左右，每年可节水20余万立方米，水资源重复利用率达到95%以上。

价格低更省钱，不管是居民还是企业，用上了中水显然合算。没有用上中水的，如今也充满了期待，比如洗车店老板——安徽人李师傅。

李师傅在义乌恩惠路开了一家洗车店，平均每天洗二三十辆车。但2018年义乌限用自来水，让李师傅的洗车店深受影响。

“义乌用水紧张嘛，所以像我们这种洗车店都不能用自来水洗车。”李师傅告诉记者，正常情况下，平均洗六七辆车要用1吨水，如果能用上中水，我们的经营成本肯定能大大降低。”李师傅一脸期待。

城市“解渴”，分质供水是必由之路

据义乌市水务局初步测算，在目前“马力尚未开足”的情况下，平均每吨中水的综合处理费用超过10元，高于自来水处理成本。但供给企业的中水仅收费每吨两元多，供居民价格甚至在两元以下。为什么义乌要做这笔“亏本”买卖？

答案在于缺水。义乌虽然年均降水量达1400多毫米，但仍是典型的资源型缺水地区，域内可利用的水资源十分有限。

朱红斌介绍，义乌区域内地表水开发利用已接近上限。近些年，义乌已不具备新建水库的条件，域内主要水库也已扩容完成，从义乌域内进一步挖潜已经相当困难。

义乌也早早启动了域外调水工程。2000年，义乌就和东阳签订供水协议，每年从东阳的横锦水库调水5000万立方米。2019年，又签订供水合同，每年调水量增加3000万立方米。此外，义乌还与浦江签订协议，每年从浦江通济桥水厂调用成品水1000万立方米。

根据预测，随着义乌社会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，未来10年，义乌城镇用水量年均增长率或达4%。“以前，义乌所有的供水都采用自来水，包括建筑冲厕、绿化浇洒、道路冲洗、洗车等，导致城市自来水供应愈加紧张。”义乌水务集团董事长陈德占认为，义乌要“解渴”，分质供水是必由之路。

专家测算，如果义乌全域在建筑冲厕、绿化浇洒、道路冲洗、企业生产等方面全部使用中水，每年至少可置换出30%的优质水，能很大程度上解决义乌优质水缺乏的难题。

目前，义乌已将分质供水作为规划控制、土地出让的前置条件，凡是规划区内新建工业区、集聚区、住宅小区、公共建筑等，都实行双管分质供水。设置双水管、双水表是义乌楼盘新开发的前置条件。而在项目建设方面，义乌也将分质供水作为规划许可、图纸审查、项目验收的必备条件。

“对已建区，由于市政管网已经基本完善，这部分的分质供水改造难度较大，经济投入也大，我们将逐步完善。”义乌市水务局党委书记、局长翁一兵说，“希望通过3年努力，到2022年，将义乌打造成节水优先的实验区和示范区；通过5年至10年努力，年置换优质水资源1亿吨以上，为义乌城市发展至300万甚至更大人口规模，以及工业招大引强、转型升级提供保障。同时形成分质供水全国标准，树立全省标杆。”